異域-新疆後記 @ 隨筆記事

我在中國，卻也不在中國。

新疆，雖然在大中華的國境之內，但維吾爾族占了總人口46％；在這裡，中文不通、英文無用，維吾爾族無論是長相、語言與文化都和漢民族截然不同，輪廓深邃、鼻子高聳，我個人私心認為女人比男人好看很多，同行大哥說維族女孩年輕時時像極國人，既瘦且正，但結婚生小孩後不知為何全都變成福泰大媽，甚是可惜。

其實倘若隻身一人身在其中，神經不免緊繃，畢竟維族人在講啥，說真的你還真的半個子兒都聽不出來，而且這裡的人也不是人人都像親切的歹丸同胞總是笑咪咪；許是地處偏遠且自成一國，維族人的眼神，多半是帶有防衛性的意味，遇上鏡頭也多半置之不理，或乾脆扭過頭去，不願入鏡。多半時候只能誘拐到無知幼兒與上了年紀的阿伯阿嬤，願意對著鏡頭面露微笑。

那日，我們在巴札（維族語，意即：市集），短短1小時拍攝時間，彷若置身異域。維族人保有傳統生活習慣，周末要上巴札趕集，所有攤販、推車都在周末簇擁制市集中，人人上街採買日用、吃得穿的喝的玩得，通通在巴札裡；維族巴札擠得很，就好比10點多跟著媽媽上菜市場，沒這麼早起的主婦們堵得窄小的走道水洩不通。

人來人往的當下，說實在我是很緊張的，在傳統巴札，市集吵鬧、人群紛擾，幾乎看不到漢人、咱們這群拿著鏡頭到處拍的漢人格外顯眼，維族人經過時，紛紛投以”？”的眼神，那既是一種陌生、也是一點警示，似是暗示著我們這群不速之客，請別來叨擾這裡的天地。

他們有他們的語言、他們的文化，雖然維漢同居於此，但儼然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。維族人以傳統農牧、小生意維生，走在大街上放羊吃草的都是維族人、鄉野間農舍平房也都是維族人；進了都市、縣城中，漢族人變多了，公寓也變多了，一逕是規格化的醜樓，令人不忍卒睹。

雖然漢族人少，但終究管理的是中共、是漢人，外族人管事，能沒有種族問題嗎？當然有，在我們去的頭2天，南疆喀什就發生暴動，9名維族人跑到警局鬧事，斃了2名員警，公安到了後，再斃了那9名鬧事者，這事兒就算沒了。我們不曉得詳細原因，也不曉得到底是甚麼問題造成暴動，那9條命，就這樣魂歸大地。

中共為了解決種族問題，認為暴動的根源，不過是吃不飽穿不暖，簡單來說，就是窮，於是啟動”口對口”援助計畫，選出全中國較富裕的城市，來對口援助其他較窮困的城市，其中之一就是新疆，每個市都有相對應援助城市，像是浙江、湖南分別對口援助阿克蘇市與吐魯番。

另外一個，就是移民計畫，南方的縣城人太多了，不如移到北邊來吧，政府還給你住房津貼呢，於是溫州、河南、四川人，通通跑到南疆居住，特會做生意的溫州人，甚至跑到南疆造起一排排公寓，開始炒樓、買賣房產；你看上去他好像是富庶，但若細究其中，那格格的窗櫺屋瓦可有人居？卻總是漆黑一片，同行的大哥不免慨嘆：房地產，不過是泡沫。

新疆真正起飛的理由，其實是得天獨厚的天然資源，底下全是石油、天然氣、煤礦，全中國消耗的石油量，約有40％是從新疆出產，沙漠公路上卡車更是從未間斷、來回穿梭；不只能源，新疆還產棉花、辣椒和核桃等，內需市場的快速壯大，整個大陸確實是三年一小變，五年一大變，物價甚至漲的跟我們這裡差不多，去餐館吃一碗麵大概也要10至20元人民幣，但薪資卻相對低得多，餐廳正職單月約2,000人民幣，換算下來不過一萬台幣。

在新疆的8天7夜，我總是止不住地想，究竟什麼是少、什麼是多？

在台灣，我們總是哭窮、哭物資上漲、哭夭壽房價，我們自認擁有的少，至少在實質薪資報酬，確是如此；但在這裡，好像連哭的權力，都沒有。人們只能跟著領導、相信領導、相信這裡終究有一天飛黃騰達，相信未來的某一日生活終會改善，現在看來，好像是這麼一回事，但受惠的究竟是維族人，還是大炒地皮、收租的中國人？

事實上我並不覺得維族人覺得自己是中國人，那日我們向維族攤販買水果，咱們操著中文，攤販道：這葡萄好吃，”你們”中國沒有吧！他說的是”你們”，不是咱、更不是我們，你們就是你們，你們，不是維族人。

正因如此，這個地方非常迷人，我始終認為，人，才是一個地方之所以美好的關鍵；在新疆，雖然語言不通、文化不同，但人與人的互動確實直率坦白，沒有虛假的包裝、不必要的族群美化。但當然喇，觀光客來這就是得多掏點錢（當冤大頭），比如路邊羊肉串原本可能只要2-3塊，但他可能要賣你5-7塊，但出國旅遊嘛，大頭就大頭唄。